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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拿督李志明重访灰寨 
 
     
 
 拿督李志明传片段 《拿督李志明传》,由揭西文联牵头策划,并委派作家蔡高暖、张常清、林宏书撰写。这本大32开本彩色封面的传记,厚达两百页,图文并茂。兹摘录其中片段以飨读者: 童年时光 在新图村宗祠旁的一间小屋外,一个中年汉子正焦急地踱来踱去。一个老年妇女走进走出,端水,拿草纸,拿衣服。“哇,哇,哇。”一 阵啼哭之后,老年妇女走了出来。“生了,生了,生了一个‘赖’(客家人称男崽)。”那汉子十分兴奋,一 撩帘子就要进去,那老年妇女一把拉住说:“等一下,我一会儿抱出来给你看。” 这中年汉子叫李开都,那老年妇女是李开都的母亲。不一会儿,接生婆盘好脐带,包扎处理好,给婴儿裹上衣服,李老夫人抱了出来。李开都一看是男婴,笑逐颜 开,一个劲儿逗着婴儿。这小家伙乖乖地,一任老爸摇晃,竟然漾开嘴笑了。李开都看婴儿被他逗笑了,就说:“笑了,妈,他笑了,那就叫笑笑,取 名景笑吧。”李开都中年又得子,当然要笑了。小景笑出生的时间是1916年正月十一日,属龙。 李开都是新图村老实厚道的农民,他与妻子温敏娘先育有一儿两女,一女儿已经出嫁,另一个女儿待字闺中。儿子景长亦将娶媳妇。景笑的出生比起哥哥来,足足慢了二十年。按李氏宗族排定的辈序,当属景字辈,所以李开都给他的新生儿取名景笑了。 1920年的春节来到了新图寨。 金灿灿的太阳还在西天挂着,新图寨的子民们忙着在水沟边、井栏边、屋前宰杀鸡鸭兔鹅,还有的匆匆忙忙地购买豆干猪肉,识字的人们开始在门上张贴红对联。太 阳落山了,留下了满天彩霞。此时,主妇们纷纷在自家门前摆一张圆桌,用三牲五果祭拜祖先,用香火请他们前来享用。接着,此起彼伏的纸炮响了,新图寨的人们 开始进入除夕夜。 过年是小孩子最喜欢的日子,吃好的,穿新衣裳,还有压岁钱。 五岁的李景笑穿上了新衫裤从家里走出来,两手却空空的。他看到了蹦蹦跳跳的邻居孩子手里都握着锃亮的铜钱时,才知道家里穷,心里不是滋味儿。衣袋里装着铜 钱的孩子开始在玩黑白,或者撩糖坑(中坑则赢,不中则输),李景笑只能站在一边,瞪圆眼睛看着,看人输人赢,看能干的孩子赢回大把的铜钱,直看得心头痒痒 的。光看别人输赢,实在不想看了。他跟一个最要好的小朋友出了寨门,到灰寨圩去看热闹。在一个糖店前,小朋友掏出铜钱买了两支糖条,两人慢慢吃着吃着,都 说又甜又香。小景笑心想:何不借钱贩些糖条去卖呢?这比撩糖坑稳赚呢!于是他跟小朋友借了10个铜钱贩了15支,然后回到寨中,到群童中兜售,不一会就把 糖条卖完了,李景笑轻松地赚到了5个铜钱,他尝到了经商的甜头。他把5个铜钱作本,不断地翻着利润,赚了许多铜钱。 穷孩子有穷办法,卖糖条也自得其乐。 1929年,李景春已念了四年小学,因学校停课,最终解散。当时附近无其他学校可读,到河婆就读,路程较远,又要住宿,家庭负担不起,李景春面对难以继续的学业,被迫辍学,这时的他只有十三岁。 对于十三岁的孩子而言,从商确实是小了点,但李景春明白,从此就要踏上人生路,必须靠自己努力奋斗,才能闯出一片天地来。李景春开始了三年的小贩生活。 从此,在南山至棉湖和南山至河婆的小路上,常可看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踽踽独行,肩上挑着一副沉沉的小担,紧紧地赶路。他要赶在开圩之前去到集市,摆摊售卖炒熟的花生。他就是李景春(少年时期的拿督李志明)。 小小糖王 南山、灰寨紧依大北山脉,面向潮汕平原,是潮汕平原的边沿,也是讲潮州话与讲客家话的分界点。特殊的地理位置孕育了无限商机。山区的山货可以销往平原沿海,平原和海边的水货可以运往山区。 南山、灰寨的田地多为冲积所成,沙性土壤,很适宜种甘蔗。本地出产一种初加工的液态蔗糖,多为潮汕客来收购,然后运往潮州、汕头销售。好卖时收购一空,不好卖时,农户家的糖就要放上一两年或者两三年。 
 他骑着脚踏车到揭阳榕城贩货。为了探究行情,他延迟回家,留在曲溪等候由汕头开来的大火船。他站在码头,伸长脖子向江那边眺望。火船从远处徐徐驶来,他一 直在望着,直看着它向自己身边驶来。乘客下船了,李景春迎上去要找熟人探问糖价。“糖价大起!”这个好消息让李景春兴奋得手舞足 蹈。他连夜赶回灰寨,一进门就对父亲和陈梅说:“糖起价了!糖起价了!” 晚饭后,李景春说:“我要去南山把行情告知阿哥,订购糖漏。”陈梅又递给他一把电火。 第二天,景春从龙跃坑、鸡麻斗、上寨、田心、榕树楼一路收购糖漏;李景长从牛屎坑、南山寨一路收购糖漏。当同行人老合叔、乞丐叔来到糖寮时大吃一惊:怎么 所有的糖漏都贴上了“顺兴”两字?就那一次,兄弟俩共收购了1000多漏糖,“顺兴”一时就出了名。 十七八岁,李景春生龙活虎般在打理生意。他开始赊糖,生意做到南山、灰寨一带。 春天,他把肥料赊给农户种植甘蔗,等于给家户下了订金,冬天蔗糖一榨出来,就被收购糖漏的款折抵结算。 有了产品,就要拓展市场。李景春基本掌控了榕江中上游的蔗糖加工销售权,然后逐渐把市场向榕江下游和周边伸展。他根据需求,批发白沙糖、红沙糖、糖漏给店铺。两三年间,他成了潮汕地区的糖业大户,被商户们称为“李糖王”。 兴梅盐商 抗日战争爆发,日本侵略军占领了汕头等沿海城镇,经榕江为通道的商路被堵塞。 李景春想,日寇占了沿海,货不能顺流而下,何不往北部山区试销?这又启发了李景春开避北部新市场的想法。 河婆是潮汕与海陆丰通向兴宁、梅县的重要门户,沿海产品通往内陆,多通过脚力走,翻越莲花山脉,至五华县的安流镇,然后进入兴宁、梅县,再往北进入江西和内陆地区。这个地区的生意李景春还没有涉及。“对,把糖运到兴宁梅县去卖。” 兴宁、梅县走了一趟,让他亲身感受到了浓浓的地道客家风情,更让他亲眼看到内陆地区更为广阔的销售市场。回来时,他火速与几家大商号签下供货合同,从此, 他的蔗糖雇脚夫车载、肩挑、船运,源源运往北部地区。很快,生意就做得十分红火,正所谓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。李景春的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。 在北进的山路上,与李景春贩糖商队并行的,常常有盐帮。由于日寇占领沿海,内陆地区的海盐供应出现问题,精明的李景春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,他想淡出蔗糖生意,改弦易辙,经营食盐。 自古以来,食盐皆为国家专卖,利润可见较高。内陆地区缺少食盐,势必要从沿海运入。粤东一带,澄海、惠来以及海丰、陆丰都有晒制海盐的盐田,粤东北的兴 宁、梅县等地与江西客商,现在也多从海陆丰购盐,然后雇脚力长途贩运回内地。李景春想,北进的生意做熟了,重新换一种经营,应该不会是难事。 就干就干,和兄弟商量后,他即赴海陆丰。他选在陆丰县城的马街开店铺,创设了“广兴隆盐行”,贴牌收购海盐。然后,他又到盐农的 盐田里去收购食盐。第一批货装了五只小船,顺陆溪河而上,一直到河田的赤花径起岸。再雇挑夫挑着,走螺溪、上砂、桥江,翻越莲花山脉,挑到安流,然后运往 兴宁、梅县和江西。 为了把生意做大,达到掌控食盐供应的目的,李景春又在海丰桥东,汕尾的东涌设立分行,广收海盐,大量批发贩运,生意十分兴隆。 可是,谁也没有想到,潮汕沿海一带除了日寇入侵的人祸外,又迎来了百年罕见的天灾。从1942年到1943年秋,滴雨未下,沟渠断流,田地龟裂,庄稼枯 死,颗粒无收。人们在吃野菜、树皮,有钱人可以从外地买粮食来吃,没钱的人只有饿死,一场大饥荒,逼得人们家破人亡、妻离子散。惠来的葵潭、甲子等海滨已 经十室九空。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更为可怕的灾难——瘟疫。真是哀鸿遍野,民不聊生。 1944年是李景春最不堪回首的一年,这一年的五月,他的母亲病逝了。九月,他的大儿子庆华也离开了,年仅9岁。 有一天,兴梅方面需要大量的海盐,李景春组织了两百多条船,装满盐的船结队而行,由陆丰运往河田,行到大安,被河岸的饥民拦住,人越聚越多,船只被强行拖到岸边,数千饥民一哄而上,手抱肩扛,两百多船盐被抢掠一空,船夫还被饥民打伤。 坐镇陆丰盐行的李景春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不相信,等押运的店员回到陆丰广兴隆盐行,向他叙述了被抢经过后,他一下子瘫了下去,要知道,这二百多船盐可是他做生意的血本啊! 一夜难眠,他在想着如何还清欠款。第二天,他即停止了盐行和分行的生意,折卖变现还了一部分钱。 他回到南山,和哥哥商量,又变卖了杂货店,还了一部分债,但仍然欠着许多。一个生龙活虎的富商,一下子就一贫如洗,李景春从人生的顶峰跌入了最低谷,变成了穷人。 直到今天,李景春还常用三句话来形容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:“五月母亡,九月‘赖’(儿子)死,12月生意倒账”。 李景春受此打击,精神几乎彻底击溃。他收拾生意上的帐目,处理完后,离开了生活经商二十多年的南山圩,回到了新图村。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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